第五章
郁弥觉得最近这些日子，醒着似梦，可等到真正做梦的时候，又是什么都梦不到了。
梦中他的神智无比清晰，甚至连夏也的死讯也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片刻不肯停休。像是判了极刑的犯人，乐此不疲地一块块剜去身上的肉，每一刀都是处处见血，直入骨髓大脑的滋味，但是久而久之，竟也麻木了。
疼痛不过是活着的副业。
橘真琴臂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一拐进院子，变见得七濑遥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打盹，翻到一半的杂志盖在脸上遮挡阳光，凑近看去是今年前几期的《经济学人》，可是书是放倒的。想必他对这个也无甚兴趣，随手拿了一本当做眼罩用了。
橘真琴极轻地坐下，不过就算再怎么小心，旁边那个上了年纪的藤椅还是不可避免地因为重量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搞得他有些尴尬。七濑遥本来就是浅眠，呼吸徒然变重，有意识地哼了一声，伸着懒腰把盖在脸上的杂志拿下来了。
他像是早就料到真琴会来，懒懒地继续靠在藤椅上，也不调整坐姿，单是伸出手指指真琴的胳膊，问道：“拆线好了？”
真琴点点头，说：“好得差不多了。”
七濑遥直愣愣地看着那条胳膊，视线也不往真琴脸上看去，半晌只说：“好了就好。”数日未见，不知怎么的，似乎又回到了原先那股呆气去。他的眼睛是空的，说话也不往别人正脸上瞧，声音慢而轻缓。这样木愣愣的一个人，很难想象是前些日子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头子。
真琴直起身到了杯红茶，再加了点牛奶。七濑遥嗜好喝煎茶，和老头子一样的生活习性，眼看着那杯茶水已经喝得差不多，真琴又加了滚水进去。他一边自己端起红茶，一边把茶盏贴心地往七濑那边挪了挪，听得他说了一声谢。
“我看你怎么比我还累的样子？”
七濑遥端起茶喝了一口，摩挲着杯柄，慢慢犹疑开了口。“刚刚，郁弥找我了。”
“他说要为他哥报仇，要去鲛柄那里做卧底。”
“要我给他做好些身份准备。”
橘真琴慢慢地敛去脸上的笑意：“卧底？这可有些荒唐了，小遥。”
“……我答应了。”
“他在这里多待一天也是多一天遭罪，还不如顺了他的意。夏也一直护着他，组里有什么行动也不舍得这个弟弟出马，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到很少会有人知道桐岛家的那个小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不同意。”
七濑遥很少会一口气讲这么多话，更罕见橘真琴会这么生硬地打断他，两人都愣了一愣。真琴缓和了语气说道：“你可想过你这样做倘若夏也知道了，会同意吗？”
遥平声平气地答道，“现在要去卧底的是郁弥。”
“夏也最大的心愿就是让郁弥能平安地活下去。”
“你不是夏也，你怎么知道夏也的心愿是什么。”
“如果我是夏也的话，”真琴突然站起来，双手牢牢捏住遥略嫌纤细的肩膀，赤红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因为如果我是夏也的话……不论我是死是活，我都不愿意你去这样做。”
遥抬头怔怔地看着他，慢慢把他肩上的手一点一点地撬开。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郁弥的话，呆在家里过这种活着不如死了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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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更两章这种话真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忙成狗的现实教我做人（跪